第四十七章 疑云又起-《女侠千古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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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专业人氏,人民内部矛盾?”晏七行轻扬眉,眼神深沉。“你用词非常奇怪。”

    一抖长衫,他站起来笃定地说:“好,我答应你,如果可以招降他们,我一定尽力而为。”

    Good!要的就是这句话!我展颜而笑,这件事到最后,说不定会有个不错的结局呢。正开心着,不经意目光与晏七行相遇,他正用一种非常复杂的表情看着我。

    “有什么问题?”我摸摸脸颊,低头看身上的衣服,没问题。

    “能做你的朋友是一种福气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“你这是称赞我够朋友呢,还是想说你自己是个有福气的人?”我坐到床上,两脚无规律地闲荡。

    “二者兼而有之。”停顿一下,微笑着说:“不过,最有福气的,并非是做你的朋友…”话说了一半,他便停住了,笑容中有些说不出的寂寥之意。

    不做朋友,那要做什么呢?

    我低头微笑……有些事不必说不必问,而有些事是不能说不能问。

    沉默横亘在我们中间,偶尔眼神一碰,随即错开,只留下唇边的笑,淡淡地、无声地溢开。

    “以后不要叫我七行。”他坐回到椅子上,神态闲适。“叫七哥罢。”

    “七——哥?”我别扭地重复这两个字。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叫过哪个男人作哥哥,总觉得这个“哥”字一出口,多老的女人都会忽然变得好小,感觉麻酥酥的。“这个,叫起来很…怪,不叫行不行?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他很痛快地答应。“叫七哥哥也可以。”

    登时鸡皮疙瘩掉一地。

    我翻个白眼说:“得,那还是叫七哥吧。”

    想起武侠小说里那些英姿勃勃的女侠们,通常对她们的丈夫或恋人都叫什么“胡大哥”“靖哥哥”“张五哥”叫起来又自然又亲切,哎!神仙眷侣,真令人神往。

    哎,真是,武侠小说看多了八成都中这种毒。赶紧收回了胡思乱想,回到现实的铜墙铁壁面前。

    只听晏七行说:“刘丹,我还有事要问你。当日在雁门关你欲说未说的事,包括所谓的历史,今日所说的专业人氏…那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还是我先问你吧,你回答了我我再告诉你。”我也一肚皮的疑窦想解开。“当年在靠山村,主使剧离偷玉的人是不是你?”

    晏七行直认不讳:“不错,是我。陛下南山遇刺蒙你相救,你所用的兵器,所携带的所有物什,甚至你的言语举止,都令陛下觉得十分稀奇,认定你是世外高人。也曾派人前去,想邀你出山入仕,谁知派去的人意外地发现有人在暗中监视你。他原也是个精细之人,觉得此事蹊跷,便没有现身,回来呈报陛下。陛下怀疑那人跟南山刺客有关,便将此事交给绣衣署,令我们不但要请你出山,还要借此引蛇出洞。于是,我便亲自去靠山村,想看看陛下口中的奇人究竟如何的神奇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他忽然微笑起来,少有的明朗和开怀:“知道我到靠山村后,看到那位神秘的世外高人在做什么吗?”

    听他这么说,我心中忐忑:不会是我正在洗澡吧。

    他说:“当时,你拿着大锤子在房子外面叮叮当当地钉东西,嘴里还大声地唱着我从未听过的歌。一边干活,一边唱歌,一边笑,你唱的歌也十分好笑,什么三只小猪盖房子,大灰狼来了不要怕。”

    那是迪斯耐公司出品的卡通片《三只小猪》里的主题曲,闲来无事填上词哼唱。

    我松了口气,管它是什么猪,只要不是洗澡猪就好。

    他敛去笑容,眯起眼睛,沉浸到对往事的回忆里。

    “我以为陛下心心念念的高人,定是位仙风道骨,遗世而立的仙人,谁知却是个为了抵挡大灰狼,正学做小猪盖房子的小木匠…”说着,他的神情明显开始恍惚。

    “我记得,当时你的笑容非常纯净清澈,在阳光下散发着明媚的光彩,脸上的汗珠也在发光。真奇怪,之前我从不晓得汗珠也会发光。我不懂音律,但不知为何,以后这支歌却常常在我心中响起,一想起它,就会想起你的笑脸。”

    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光,遥望着三年前的我。而三年后的我,则坐在床上出神地凝视着他。原来我们的相识不是在未央宫,不是在那辆奔驰的马车上,在更早之前,他就出现了,只是我不知道而已。

    他及时收回思绪,说:“如今回想起来,若我不是好奇心起,亲自去靠山村,就不会害得你为寻失玉亲赴匈奴涉险,不会被杖责受伤。”

    我勉强一笑,黯然说:“有些事是注定的,也许真是天意,要我一辈子留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他侧过头不错眼珠地盯着我:“正因如此,窃玉之事,至今我未曾后悔。”

    我呆了一下,马上明白他的意思。想半真半假地责怪他几句,却被涌上来的酸意逼了回去。因他而被留在这里,但谁又知道,留下来是不是为了他。

    “我盯了你一段日子,见你每天拿着和田玉翻来覆去不知瞧多少次,便认定这玉对你意义重大,故此盗玉引你入京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你自己不动手?非得大费周折让剧离出面?”

    晏七行说:“鼠窃狗偷之事,岂是我之所为?何况使人盗玉之意,一为要引你入长安,以便为朝廷所用;二为要借此引蛇出洞,查出当日在南山行刺的刺客。所以越是周折繁复,越能达到目的。”

    这么说来他的目的是达到了,我作了官,赵敏露了馅儿。

    “和田玉失窃之后,你果然焦急无比,追来长安。接着,我便请郭解先生出面……。”

    “郭解是出名的游侠,怎么会为你办事?”

    “昔年我以七爷的身份行走江湖,曾有恩于郭解,这份人情他自然是非还不可。而且,那时他并不知道我是朝廷官员。”晏七行似笑非笑地望着我:“如今托某人之福,七爷的真实身份已是天下皆知了。”

    是哦,这个消息还是经由我透露给赵敏的。

    我只好尴尬地说道:“算了,你害我一次,我害你一次,大家互相扯平,两不相欠。”

    但郭解为什么极力推荐自己人入肖刘馆呢?

    晏七行说:“设立肖刘馆,陛下是想借此试试你的能力。故此前去应试之人多半是官宦子弟。期间郭解对此事殷勤着紧,将自己门客带入肖刘馆,种种举动令人生疑。本想追查,不料他犯下人命案畏罪潜逃,至今下落不明。”

    “他会不会跟丹心墀有关?”我问道。

    晏七行摇摇头道:“丹心墀素来神秘,与外人结交十分谨慎。以郭解张扬的性情,乃为天下之忌,丹心墀不会与他往来。”

    我想了想,随口说道:“也许他只是想培植自己的势力罢了。不过就算势力再大,就算名满天下又能怎么样,到头来还不是落得身首异处,抄家灭族的下场。”

    “你如何知道他会有如此下场?”晏七行静静地问我。“在雁门关时,你想说的究竟是何事?”

    我一时语塞,不是不想说,而是不知从哪儿说起。

    “其实,我知道的还不仅是这些。”我盘腿坐到床上,手柱到下颏注视着他。“不过我怕我说出来以后,你不但不会信,还会当我是妖怪。”

    “不管多么荒谬,只要你说,我一定信。”晏七行似乎意识到可能听到一些无法置信的事,脸上的神情格外凝重。

    我想着该从哪里跟他说起……

    “我,不但知道郭解的下场,还知道许多的人,将来会发生的事。比如陈皇后,不久之后,她将被废;比如刘彻,他会作五十四年皇帝,活到七十岁。”

    我看到晏七行的脸开始变色,小麦色的皮肤渐渐发白。

    我继续说下去:“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杀中行说吗?”

    晏七行说:“他是汉人,深知汉情,留在敌营会对我大汉不利。”

    “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。”我扯动嘴角笑一下,有些自嘲。“还有一个原因,是为了霍去病。”

    “霍去病?卫青的外甥,他不过是个小孩子,关他何事?”晏七行真的惊诧了起来。

    我注视着他的眼睛,认真地说:“因为霍去病会成为匈奴的克星,他跟卫青一起,将成为大汉的帝国双璧,匈奴的铁骑将在他二人手上一败涂地。据野史传说,就因为中行说出了个恶毒的主意,在河水中下毒,导致小霍二十四岁就暴病而亡。为了避免这个结局,我才一定要杀中行说。”

    看起来晏七行很想继续坐着听我说话,可是最终他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,两眼发直地盯着我,在烛火的光影里,他的脸色苍白,强自镇定地问:“你,你说的是真的?”

    我不容置疑地点点头:“真的。”

    “莫非你真的是神仙?可以知过去晓未来?”他仍然难以置信。

    我赶紧安抚他,说道:“放心放心,我不是神仙,也不是妖怪。虽然有一点点不同,但基本上我是一个人……跟你一样。”多余地补充了一句。

    其实我现在是什么人连自己都无法说得清,普通人被箭射中心脏会死,而我不会,这样的人还算是完全的“人”吗?

    晏七行不是很能听懂“基本上”这类词的意思,但接触到我肯定的眼神便冷静下来,问道:“若你不是神仙,你是如何知道将来的事?”

    “唉,这个说来话长。”我理理思路。“你认识太史令司马谈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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