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今日用‘步’来分——你们各走三十步,不许碰到红绳,不许踩过影线。 不乱的人多一格地,乱的人让一格。” “什么影线?”急性子瞪眼。 白榆早把粉笔在地上顺着墙脚画出一条“影子线”,又弯弯曲曲绕在两摊之间,恰把“走路的缝”留出来。 顾辰将两块小木板放在地上,木板上只画了一条缓弧:“转弯处,看这个。” 两人不服气,却都愿意试。 陆一丛站远,没敲鼓,只在胸前轻轻点拍。 围观的人自觉往外一收,红绳边几个孩子抿着嘴,眼珠子滴溜溜看。 第一轮,两人都急。 急性子的第四步就踩过影线,脚背肿的第七步撞到了木板。 石不歪不骂,只抬了抬下巴:“回去,从头。” 第二轮,他们收了劲。急性子的步子终于死死衔住红绳的空拍,脚背肿的在“转”的板前多停了半息,绕过去不再磕。 三十步完,围观的竟有人拍手。 “走——”石不歪把最后一个字拖长,“你们哪位稳?” 急性子红着脸:“他。” “那你让一格。”石不歪指着石板,“不是你输了,是你让对了。” 急性子呼地吐出一口气,竟也笑:“让就让。” 脚背肿的忙拱手:“改日我给你让一回。” 两人一递一让,竹棚前“调解处”的第一桩小事便如水落石。 素芝举袖掩笑:“王爷,这法子,像我们台上换场——板子慢一拍,人心就顺一拍。” “顺。”朱瀚道,“这摊口不写字,只看脚。” 不一会儿,又来了两个气鼓鼓的人。 一个卖馄饨的抱怨旁边卖豆花的:“你汤锅冒气,把我的面皮熏黏了!”豆花摊的也不服:“你风门开得大,吹我桌!” “拿来。”朱瀚指他们各自的勺子,“这回不用走,用‘收’——谁先收得住勺上的水不洒,谁得让一寸。” “勺子能收什么?”馄饨摊主皱眉。 “你把勺当心。”顾辰把一盏温水递给他,“你勺一抖,心就洒。你把水稳住,风也稳。” 两人半信半疑照做。刚开始,馄饨摊主勺子抖得像条鱼,豆花摊主倒是稳了两下。 第三回,两人都找着了窍门:不是死憋,是把手腕悬在一条看不见的线里,慢慢停。 水没洒,嘴也没再洒。白榆趁机把“缓”的牌塞给他们:“挂你们摊后头——记住,汤先缓,气再顺。” “行。”两人齐声,竟把牌擦了又擦,像宝贝。 竹棚前越来越热闹,却不乱。 沈老坐在边上拉二胡,不是唱,只是顺着每一个停与让,拨一拨,像给这块地铺一张看不见的席。 红绳越来越光,糖画圈在绳上闪成薄薄一层亮,孩子们伸手摸,指腹上糊一层甜,一舔,笑出声。 “王爷。”一个着青布短褂的壮年人拎着空篓子站到桌前,脸晒得黑,眼里却亮,“我叫程夯,街边抬柴的。今日还没抬,就先来——我想在‘调解处’做半天‘看人’。” “你看什么?”石不歪问。 “看谁心里不舒坦。”程夯挠挠后脑勺,“我抬惯了重,知道哪副肩膀是硬撑,哪副是真扛。” “成。”朱瀚笑,“你站桌背后的阴影里。谁一过,你看他肩,点一下头就好。” 程夯站着,不言不动,像一棵浇透了水的树。 过了一会儿来个卖花的小娘子,肩歪。他咳了一声,朝她比了个手势,不言语地将肩往下按了一指。 小娘子会意,肩落了,步就稳。 她回头冲他一笑,程夯耳根子红了,却笑得更笨。 到午末,朱元璋悄然到了。仍是常服,袖口洗得发白。 他在红绳前摸了一下,把绳头轻轻又放低一点,目光一转,看见桌上空着的一尺半,露出欣慰——“一尺半”这名字,起得不差。 “皇兄。”朱瀚走过去,“试一试我们的‘分地’。” “分什么?”朱元璋像个围观的汉子,兴致盎然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