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两人像两根不同粗细的竹,靠在一起,风一吹,就一块儿响。 过了并行区,李合回到自己的圈,忽然笑了一声,笑声里带点意外的欢喜:“王爷,这一回,我像长了一截。” “你长了。”朱瀚道,“不是腿,心。” 换拍练了三轮,众人渐入佳境。 就在这时,院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,像有人拖着东西。 阿槐正要出去,被朱瀚抬手拦住:“别看。” 片刻后,脚步声停在门外。 有人轻轻咳了一声,像在提醒里面的人。 朱瀚笑了笑,对众人道:“继续。” 他自己走到门边,推门半寸,看了一眼——门外几名青年抬着一只旧鼓,鼓皮绷得不匀,鼓钉又松。 为首的人拱了拱手:“我们……我们想借院练手。” “鼓进来。”朱瀚把门开了,“不过鼓声听我们,不是我们听鼓。” 几名青年面面相觑,终究把鼓抬进来,放在院心边上。 为首的人试着敲了三下,“咚、咚、咚”,拍子重,脚底却虚。 朱瀚不看鼓,只看人:“鼓不是让人赶的。你把自己的脚先站住,再敲。” 那人愣了愣,按朱瀚的法先站,肩落,腰里收住,呼吸跟脚。 再敲,鼓声忽然稳了一寸。并行区的人几乎同时换拍,像早已约好。 鼓声在院墙间来回弹了一圈,竟与两圈的脚步合在了一处。 “你看。”朱瀚笑着对那青年,“是鼓跟你走,不是你跟鼓跑。” 青年抬头,脸上浮起明净的神色,狠狠点头:“多谢王爷。” 朱瀚摆手:“谢你把鼓搬进来。” 这一天的练习直到日落才收。 人群离开时,没人舍得出声,像怕惊动了什么。 缪行把院门掩上,回头看朱瀚:“王爷,今日‘并行与换拍’这件事,像两条河合在一处。” “是两条路。”朱瀚纠正,“不是河。” “路就好。”缪行笑,“路是走出来的。” 清晨,旧学府的院门刚开,便见白榆领着几个孩子蹲在石阶前,正用竹片刮石缝里的青苔。 “白榆,”朱瀚站在廊下唤他,“这活儿留着给新来的。” 白榆抬头,手里竹片还沾着湿漉漉的苔丝:“王爷,他们昨儿夜里翻墙进来,说想早些学‘并行’。” 话音未落,墙头果然探出几个脑袋,其中一个少年慌忙要缩回去,却被同伴拽着脚踝倒吊在墙上,惹得孩子们咯咯直笑。 “下来吧。”朱瀚也笑,“不过今日不练并行,先学‘听’。” 他转身从石桌上拿起昨日那面旧鼓,“白簪,把鼓架到第三圈中央。” 鼓声响起时,朱标正从太学回来,怀里抱着五块新刻的小木牌。 他老远就听见鼓点杂乱,走近了才发现众人围成三个圈,却无人走动——李合赤着上身,手持鼓槌站在鼓前,额角青筋暴起,可每一下都砸得歪歪扭扭。 “停。”朱瀚抬手,“李合,你敲鼓时盯着谁的脚?” “回王爷,”李合抹了把汗,“盯着老匠人的鞋尖。” “为何?” “您说……说要看呼吸,可他呼吸太轻,我只能看脚……” 朱瀚摇头,从他手里接过鼓槌:“鼓是活的,人也是活的。你盯着他的脚,鼓就死了。”说着突然扬手,“咚!” 鼓声如惊雷,惊得外围几个孩子跳起来。 可再看朱瀚,他分明闭着眼,鼓槌却随着某种无形的节奏起落,时而急如骤雨,时而缓似溪流。 “听。”他睁开眼,“听自己的心跳,听旁人的呼吸,听风穿过院角的槐树——这才是鼓该跟的。” 朱标忽然轻咦一声:“皇叔,鼓声和您的脚步……”他指着朱瀚踩在青石板上的布鞋,“您每敲三下,左脚就往前半寸。” “好耳力。”朱瀚笑着将鼓槌抛给他,“你来试试。” 朱标接过鼓槌时,手心微微发烫。 他学着朱瀚的样子闭上眼,可第一下就敲在鼓边,震得虎口发麻。 人群里传来压抑的笑声,他却咬了咬牙,第二下、第三下……渐渐摸到了些门道。 当鼓声终于能连成串时,他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——不是杂乱的,而是像潮水般层层推进。 “看。”朱瀚的声音在耳畔,“他们跟着你的鼓在走。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