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朱瀚抬头望她,笑意淡淡:“你倒是越来越会调侃人了。” “若不调侃,你又怎肯说心里话?”女子在他旁边坐下,神色安然。 她名薛妙音,是户部侍郎之女,自幼聪慧沉静,却不爱红妆之事,常以布衣行于街市。 朱瀚与她初识时,正值一场市井风波,她持剑挡路,救下一名被诬良人。朱瀚从此记下她。 “这夜色倒好,不如讲个故事听。”薛妙音支着下巴,望向远处月光。 “什么样的故事?” “一个王爷的故事。”她眼中含笑,“他有龙血在身,却不居庙堂之高,也不羡云中仙,只愿护住他想护之人。” 朱瀚低笑:“听着像我。” “本就是你。”薛妙音轻道,“只是你不肯说罢了。” 朱瀚将一颗剥好的栗子递她:“你不怕我真是野心之人?如今朱标太子之位未稳,我若生心……” “你若生心,怎会与我在这里剥栗子?”她截断话头,接过栗子,“你所有所为,皆在护朱标。你也许不说,却处处为他开路。” 朱瀚沉默了一会儿,忽而笑了笑:“你果真了解我。” “我了解你,胜过你了解你自己。”薛妙音认真地说。 街角钟楼报子响起,一声比一声低沉。 夜已深,街上行人渐稀。薛妙音起身整理衣袍:“我该回去了,明日你还得进宫。” 朱瀚点头:“明日我要带朱标去南山射苑练弓。” “他不擅骑射。” “我也不是教他射虎,而是教他不惧。”朱瀚目光如水,“他若不学胆气,大明之重,难落肩头。” 薛妙音看着他:“那你呢?你从不怕,却始终不说你自己想要什么。” 朱瀚转身背对她,轻声道:“我想要的……你迟早会知道。” 他不再多言,径自踏月而去。薛妙音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微微一笑。 次日清晨,南山射苑,白霜未消,林间尚有寒意。 朱标着一身暗红锦袍,手执长弓,立于靶前,额头已微微见汗。 “再来!”朱瀚在他身后喝道,语气不容置疑,“不稳,肩力不足。” 朱标咬牙搭箭,拉弓时臂膀微颤,终是一箭射出,却偏离靶心一尺。 “我不是武将出身,怎能做到像你一样!”朱标回头,带着几分恼意。 朱瀚眉头微蹙,却不怒,只道:“我若要你做我,便不教你弓。” “那你到底要我学什么?”朱标眼中有怒意,“我非虎将,我是太子,我要学的是治国之道,不是射虎逐鹿。” “恰恰相反。”朱瀚走上前,一把夺过他手中长弓,“你若连这弓都握不住,怎能握住这天下人心?” 他低声而严肃:“若你心中不敢直面百官,不敢对人目光,不敢为民立言,那你便不是太子,而是傀儡。” 朱标愣住了。眼前的皇叔,一直温和宽厚,可此刻,他如铁一般冷峻,话语里满是沉沉压迫。 “朱标,你父皇一生征战,踩着尸山血海立起这天下。他能将帝位传你,是信你;可你若不愿担,是你辜负他。” 一语入骨。朱标额上青筋微跳,忽而拱手一礼,深深一拜:“皇叔教诲,标……铭心刻骨。” 朱瀚不动声色,只是递过弓来:“再来一次。稳住心。” 这一回,朱标深吸一口气,缓缓拉弓。 他不再焦躁,不再寻求一箭中的,而是凝神稳心,放箭如行棋。 “咻——” 箭落靶心三寸内,虽不中红心,却已是今晨最佳一箭。 朱瀚微微颔首:“可以。” 入夜,宫中御书房。朱元璋批阅奏折已至三更,揉着眉头道:“标儿今日如何?” 朱瀚从容答道:“起初骄躁,后渐明悟。尚可雕也。” 朱元璋点头,忽而笑了:“你倒比做父亲的我更耐他。” 朱瀚也笑:“兄长管天下,臣弟只管一人,如何不耐?” 朱元璋凝视朱瀚片刻,道:“朕知你心机、手段,皆非凡俗。可你终究护着标儿,从未违心。” 朱瀚平静道:“因为他是您的儿子,也是我的侄子。我一身血,皆为朱家流。” 这句话说出,御书房内一时无声。朱元璋良久后一叹,声音低沉: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