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五章 我醉欲眠-《女侠千古情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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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有,岂止有关,简直是要命的关系。”
我说的自然是中行说,此行匈奴尽管多桀,但除了小霍未来的大患,我这作师父的,也总算老怀安慰。于是将击杀中行说之事添油加醋讲了一遍,我的口才不错,一段故事讲得极是有声有色,小霍与卫青俱听得津津有味,欣然神往。
“真是精彩绝伦。”小霍抚掌叫道,忽又垂下头去沮丧地说:“可惜我不在。不过师父,徒弟还是未曾听出这中行说与我有何相关?”
照他脑袋敲一下,我说:“真够笨的,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到?你不是心心念念要去灭匈奴吗?中行说深知我朝情况,为人阴险狡诈又足智多谋,留这么个人在敌营里,既知已又知彼,保不齐哪天想个点子出来就要了你的命。还有你……”我一指卫青,“将来你也是要带兵的,说罢,怎么感谢我?”
卫青若有所思地望着我,忽然说:“想不到向来不肯杀人的刘丹,一到匈奴,居然大开杀戒。”
他说中我的心病,登时脸一沉,心也凉了半截,顿时觉得那那些所谓的“英雄事迹”再无任何意义。半天才叹气耸肩,闷闷地说:“总之世事无常,在命运面前没有原则;在时间面前没有永恒。这个,大概就叫发展变化吧。”
小霍会看脸色,见我不开心,忙上前拉着我的手,转移话题说:“师父,舅舅说您新得了一匹马,十分神峻,带我去看。”
提起马卫青也来了精神,于是来到马厩。汗血马正在吃草,油亮的鬃毛根根顺滑,阳光斜射在它身上,俨然罩上一层红光,那精气神儿谁看了谁都得暗赞一声好。看见我,马儿长嘶一声算是打招呼,然后高傲地把头一扭,去吃它的草,理也不理那一大一小。
小霍兴奋得两眼圆睁,连连追问:“师父师父,这马是何来历?”
我告诉他这是汗血宝马,小霍与卫青都倒吸口凉气,欣羡无比。卫青道:“据说汗血宝马乃天下第一名驹世所罕见,刘丹,你得此良马,实幸运之极。”
小霍欲上前亲近,马儿发出“呜呜”的声音警告他。小霍急得在旁边摩拳擦掌,却不敢靠近。我摸出几颗糖来递给他说:“将欲取之,必先与之。这马儿是个馋嘴的,当初我用了几颗糖就把它收买了,你也试试。”
小霍大喜,拿了糖壮起胆子,送到马嘴边,马儿闻到香气,瞧瞧小霍,果然毫不客气大吃起来,小霍高兴得差点跳起来,于是很快,一马一人成了好朋友。
“它叫什么名字?”小霍小脸红通通地跑来问我。
我想了想,摇摇头:“没名字,没起呢。”
小霍说:“将来若能上战场,此马必定勇冠三军,师父,就叫它冠军好不好?”
嗯?我轻扬眉,这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一听就知道。
“好,就叫它冠军。”我笑。“再给它配个勇冠三军的主人,那就更完美了,小霍噢?”
小霍“嘿嘿”一笑,也不开口,眼睛里尽是恳求的意味。
我也不吊他胃口,笑吟吟地说:“好吧,冠军马配冠军侯,那也算是天造地设相得益彰。送你了。”
“啊?!多谢师父!”小霍兴奋得忘形,跪下来“嗵嗵嗵”连磕三个响头,转头就去看他的马,连声叫着“冠军,冠军”。
卫青指着我:“你,你偏心。这么好的马送一小孩子?”言下之意你怎么不送我?
我乜斜着眼笑道:“不偏心也可以,谁叫你不是我徒弟来着?哈哈!”
卫青怔住,半晌泄气地说:“早知如此,何妨就拜你为师?”想了想又问:“刚刚你说冠军马配冠军侯,那是何意?”
我抬手去摸胡子摸了个空,这才想起假胡子没了,故作神秘地说:“我呀,有前后眼,前看五百年,后看五百年。十年之后,小霍必会封侯,冠军侯!”
卫青自然不信,但笑而已。
“刘丹,此番出使归来,你似乎有些不同。”卫青正色说。“从前你颇为飞扬跋扈,如今表面虽也一般无异,但终归少了些明朗,多了份沉重,连笑容都跟以往不同。”
我拍拍卫青的肩,无语。
他又问道:“和田玉既碎,今后有何打算?”
我垂下眼睑摇摇头说:“没有,还没想好。”
卫青迟疑一下,决然地说:“你进宫吧。”
我霍然抬头,极为震惊:“进宫?你疯了?”
卫青说:“你别急,且听我一言,陛下对你的确有情,你若进宫,就算做不成皇后,也必定是位夫人,而且陛下喜欢你喜欢得……唉,总之嫁给他一定不会错。”
我“哼”了一声不说话。
卫青说道:“如今朝中内外人尽皆知陛下属意于你,普天之下何人敢娶你?你不肯进宫,难道想虚掷岁月,孤独终老?”
我沉默下来,事实上这些天来我也常常想到这个问题。
刘彻毕竟是帝王之尊,屡次示爱不果,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。虽然目前仍能对我容忍,但一旦过了底线会有什么后果,用膝盖想都知道。
但是我真的不想进宫,除去爱情的因素,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不可能适应宫廷的生活,每天守在深宫里等候丈夫,还不定等不等得来,那种日子我根本一天都过不下去。而且我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进宫,因为史书上有卫皇后有李夫人,但并没有一个刘夫人刘美人或刘婕妤。我若进宫,汉武帝总不会封我个“八子”“七子”之类级别更低下的封号吧。
我不能去想晏七行,卫青说得对,有了皇帝的垂青,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娶我,就算他敢我敢吗?那不是把人往死里推吗?
所以我只有两条路:要么进宫去过尔虞我诈邀恩争宠的生活,不然就终身不嫁,象卫青说的孤独终老。
我选择后者。虽然孤独,但有自由。我爱自由、尤其是心灵的自由胜过一切。
“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。”我疲乏地挥挥手,“杀戒破了,人也变了,但是惟独这个永远不会改变,生不入皇宫,死不入地狱。”
卫青闭上了口,而且从此之后,他果然再也不提入宫的事。
当天晚上,平阳公主举行宴会,一为欢迎于单王子,二为两位出使匈奴的使者洗尘,到场的全都是皇亲贵胄,达官显贵。
晏七行没来。
我依旧身着简练的官服,坐在公主身边,卫青一旁作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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