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他清晰看到,县令右手拇指上那枚翡翠扳指,竟隐隐泛着血丝般的纹路... “楚秀才不必多礼。” 县令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温和,“听闻你对本官判决的罚银数额有异议?” 楚云舟心头警铃大作。 这问题是个陷阱。 若他坚持要钱,显得贪财; 若他退让,正中对方下怀。 “学生不敢。” 他微微抬眸,“只是《青州刑律》明载...” 话未说完,县令突然起身,绕过案几走到他面前。 那股龙涎香里混着的腥气突然浓烈起来,楚云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 “本官很好奇,” 县令的声音忽然压低,“你那日公堂上写的《正气歌》,师承何处啊?” 楚云舟心头猛地一紧,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。 他没想到,县令真正在意的,竟是《正气歌》中蕴含的文气! 文心玉册之事,绝不能泄露! 他脑海中飞速思索,昨日公堂上的画面在眼前闪过。 周先生的“文山印”当头压下,生死一线之际,他心中涌动的正是《孟子》中“浩然正气”的篇章。 那种与天地共鸣的感悟,绝非刻意为之,而是绝境中的顿悟。 楚云舟神色不变,微微拱手道: “回县尊的话,学生自幼熟读《孟子》,对‘浩然正气’一章尤为心折。昨日公堂之上,情急之下心有所感,字句便自然涌出,倒也说不上什么师承。” 他语气诚恳,目光坦然,仿佛真的只是偶然得之。 县令眯起眼睛,似笑非笑地盯着他,那股混着腥气的龙涎香越发浓烈,几乎让人窒息。 “哦?只是读《孟子》就能引动天地异象?” 县令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, “楚秀才,本官虽非儒门中人,但也知道,寻常读书人可没这等本事。” 楚云舟心中一凛,但面上依旧平静: “学生不敢欺瞒县尊。或许是当时情势危急,心神激荡,才使得文字略有异象。” 县令忽然笑了,笑声低沉,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寒。 “好一个‘略有异象’。” 他慢悠悠地踱步到楚云舟身侧,声音压得更低, “楚秀才,你可知道,这世间有一种人,能以文入道,字句成真?” 楚云舟瞳孔微缩,但很快恢复如常: “县尊说笑了,学生不过一介寒儒,哪敢妄谈‘以文入道’?” 县令盯着他看了许久,忽然转身,袖袍一甩: “罢了,既然楚秀才是‘偶然得之’,那本官也不多问了。” 县令忽然停下脚步,背对着楚云舟,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上的《青州刑律》。 “楚秀才说得不错。” 他语气忽然一转,竟带着几分赞许, “按律,罚银逾期一日,加罚一成。如今赵家该赔的,已是一百一十两。” 楚云舟心头微动,但面上依旧恭敬: “县尊明鉴。” 县令转过身来,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: “不过,赵家势大,本官虽为一县之尊,却也不好逼得太紧。” 他缓步走回楚云舟面前,声音压低,仿佛推心置腹: “不如这样。楚秀才亲自去赵家走一趟,如何?” 楚云舟眸光一凝。 县令这是要借他的手,去敲打赵家? 县令似乎看出他的疑虑,轻笑一声: “赵家这些年,确实有些过了。”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窗外赵府的方向, “本官身为父母官,总要给地方豪强留些颜面。但楚秀才你不同……” 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精光: “你是苦主,又是读书人,赵家再嚣张,也不敢公然对秀才动手。” 楚云舟瞬间明白了县令的意图。 对方并非贪图文气,而是要借他这把“刀”,去挫一挫赵家的锐气! 县令见他沉默,又补了一句: “当然,若楚秀才能‘顺便’探探赵家的底细……” 他意味深长地摩挲着翡翠扳指,“本官或许可以‘酌情’减免你家今年的税粮。” 楚云舟的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紧。 昨日公堂上,县令与赵明德那心照不宣的对视,判罚后意味深长的眼神交流,无一不昭示着官绅勾结的默契。 可如今,县令竟暗示要借他之手打压赵家? 这其中,必有蹊跷。 他抬眸看向县令,对方脸上那抹看似诚恳的笑意,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虚伪。 “县尊说笑了。” 楚云舟语气平静,“学生不过一介寒儒,赵家势大,岂会因我三言两语就乖乖交出罚银?” 县令闻言,忽然低笑一声,转身从案几抽屉中取出一封密函,在楚云舟眼前一晃而过。 “楚秀才可知,上月朝廷派了巡按御史微服私访?” 他声音压得极低,“青州这些年,赋税账目可是不太干净啊......” 楚云舟瞳孔微缩。 原来如此! 赵家这些年仗着朝中有人,在青州横行霸道,连赋税都敢动手脚。 如今朝廷派人暗中调查,县令这是怕被牵连,急着要和赵家撇清关系! 难怪昨日公堂上要当众判罚赵家,今日又暗示他去讨债。 这分明是要拿他当枪使,既能在御史面前表露“公正严明”,又能借机敲打赵家闭嘴。 好一招弃卒保帅! ...... 楚云舟眼帘微垂,掩去眸中闪过的精光。 他拱手一礼,声音不卑不亢: “既然县尊开口,学生自当走这一趟。只是......” 他恰到好处地顿了顿,抬眸时眼中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忧虑: “若赵家蛮横不讲理,还望县尊能主持公道,帮学生讨回这笔罚银。” 县令闻言,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。 他伸手捋了捋胡须,从腰间取下一块鎏金令牌,在掌心轻轻一掂: “这个自然。本官这块令牌,你先拿着。” 令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正面刻着“青州县正堂”四个大字,背面则是“如县令亲临”的篆文。 “持此令者,可调动三班衙役。” 县令将令牌递来,指尖在交接时微微用力, “若赵家当真不识抬举......楚秀才知道该怎么做。” 楚云舟接过令牌,只觉入手冰凉沉重。 他心知肚明,这哪里是什么保障? 分明是催命符! 县令这是要逼他在御史到来前,将事情闹大。 届时无论结果如何,他楚云舟都会成为众矢之的。 赵家若服软,记恨的是他;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