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朱瀚但笑不语。 “王爷,”白簪匆匆跑来,“太学那边来了人,说想借几块木牌去展览……” “不借。”朱瀚正在教孩子们编草鞋,“告诉他们,想看就来旧学府,站在雨里看。” 白簪愣住:“雨里?” “对。”朱瀚拿起一根草绳,“这些字,要淋过雨、晒过太阳、被人踩过泥,才算是活字。” 他突然抬头看向朱标,“标儿,你去把那面旧鼓搬到院门口。” 朱标依言而行。当鼓被放在木牌下方时,人群里忽然有人喊:“我认得这面鼓!昨日有个胖子想捐钱,被王爷赶出去了!” “不是赶。”朱瀚走到鼓前,“是让他明白,有些东西,钱买不来。” 他拿起鼓槌,“今日我敲三下,能跟着节奏走出直线的人,可以进院学半个时辰。” 鼓声响起时,雨下得更大了。 可奇怪的是,没有人躲雨——他们盯着朱瀚的脚步,盯着木牌上的字,甚至盯着自己鞋尖上的水珠。 当第三声鼓落时,竟有十几个人同时迈出了第一步。 他们走得歪歪扭扭,却都死死盯着前方,仿佛那里有什么无形的线在牵引。 “王爷!”白榆突然指着人群,“那个胖子也在!” 朱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,果然见那个穿绸衫的胖子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。 他的绸衫早已湿透,头发贴在脸上,可每一步都迈得格外认真。 当他在朱瀚面前站定时,左脚果然比右脚重了半两——不是因为银子,而是因为泥水。 “你叫什么?”朱瀚问。 “王、王福。”胖子喘着粗气,“王爷,我……我走直线了!” “还不够直。”朱瀚将鼓槌塞进他手里,“敲鼓。” 王福愣住:“我……我不会……” “跟着你的心跳敲。”朱瀚退后一步,“就像走路一样。” 王福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。第一下敲在鼓边,第二下敲在鼓心,第三下却敲在了自己的手指上。 他疼得直咧嘴,可当看见朱瀚没有阻止时,又咬着牙敲出了第四下、第五下……渐渐的,鼓声有了些节奏,虽然杂乱,却透着股倔强的生气。 “好。”朱瀚点头,“从今日起,你每日辰时来此敲鼓,酉时离开。不过有个条件——”他指了指王福的绸衫,“来时穿粗布衣,走时换回绸衫。” 王福低头看着自己湿漉漉的绸衫,忽然咧嘴笑了:“是!王爷!” 雨停时,院门口已经聚了上百人。 他们有的站着,有的坐着,甚至有几个摊贩直接在地上摆起了摊——卖草鞋的、卖斗笠的、卖热茶的,竟在旧学府外形成了一条小小的集市。 “王爷,”缪行凑过来,“要不要驱散他们?” “驱散做什么?”朱瀚笑着摇头,“让他们待着。不过……” 他突然提高声音,“白簪,去库房搬十张凳子出来,再煮一锅姜茶——记得多放红糖。” 人群爆发出欢呼声。 朱标站在廊下,看着父亲皇叔与百姓们说笑,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发芽。 他转头去找那个口吃学子,却见他正蹲在鼓前,用手指轻轻抚过鼓面上的裂痕。 “你……”朱标刚开口,学子就猛地抬头,脸上泛起红晕:“殿、殿下!” “别紧张。”朱标蹲下身,“你在看什么?” 学子犹豫了一下,小声说:“这、这条裂痕……像、像一条路。” “路?” “对。”学子眼睛发亮,“鼓皮裂了,可、可是声音还能传出去。就像……就像人摔倒了,还能爬起来继续走。” 他突然指着木牌上的“听风”二字,“殿、殿下,您听——风在教我们怎么走。” 朱标静下心,果然听见微风拂过槐叶的沙沙声,夹杂着远处孩子们的笑声、货郎的叫卖声,甚至还有王福断断续续的鼓声。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,竟像一首无形的歌。 “你说得对。”他轻声说,“风确实在教我们。” 暮色四合时,朱瀚宣布今日到此为止。 人群散去后,他独自走到院门口,将“听风”的木牌又往高处挂了挂。 月光下,那只刻在牌背的鹤仿佛要振翅飞走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