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可若有一日,有人以此言反噬您——您如何接?” 朱标静默半晌,轻声道:“那我便当堂受之。” “我设堂,是试他们胆,也试我心。” 三日后,并州府传报抵达南京,朱标调粮之举已落实三乡,县中饿民接粮如雨,先起十人,转日便至百家。 东宫衡仓所出粮批,朱标亲笔书于粮车封面,一字未遮。 户部尚书陶侃闻之,急入朝奏言:“太子擅开储仓,违制而动,恐启他日诸府争调之风。” 朱元璋坐于文渊阁中,翻阅《衡仓先议》,未答一言,只于案前轻抚印章良久。 程守义小心问道:“陛下,是否降旨?” 朱元璋冷笑一声,将《先议》轻放于案上:“他说得好,‘此仓一动,责起东宫,若民不安,太子当罢。’” “你让陶侃也写一篇,写一篇他若今日是太子,会如何断仓?” 程守义愕然:“若他不写呢?” 朱元璋沉声道:“那他便不配再议太子政事。” 而就在东宫忙于衡仓赈务时,王府却于一夜之间灯火未熄。 朱瀚披衣立于书案前,黄祁低声回报:“阳曲一案之后,京中文士私传‘太子行实政’,不但无谤,反添好评。” “还有数人自送‘仓议之记’,请入建德堂。” 朱瀚缓缓点头,眸光沉定:“这才是关键。” “朱标不是只要仓,他要的是‘政心’。” 黄祁不解:“政心?” “仓能救一地,但心能动一朝。” 朱瀚缓步行至案旁,取起一封自北而至的旧册,淡声道: “我早年听过一句话:‘仓中之米,重于兵中之刃。’” “朱标如今动的是仓,是法,是实——可他真想动的,是朝中那些人心未定的观望者。” “他要让这些人知道:他能动的,不只是书,不只是言,而是……政。” 建德堂内,《衡仓纪》初成,朱标批阅至末尾,却忽听顾清萍道:“蒋希远上书,请设‘仓辅事官’,愿赴阳曲实察。” 朱标眼中泛起光意:“他肯自请?此人果然不甘久居。” 顾清萍轻声:“可他一行,便是落实太子人手入州郡。” 朱标叹息:“所以才要慎用。” “仓事之后,我不能再轻动实政之举。” “接下来,若无第二笔,我这一场东风,只怕又成虚招。” 这时,吴琼疾入,手中持一信册,拱手道:“启禀殿下,右佥都御史丁叔元密报,西陵大集三县连日传出异声,说‘皇储动仓而民无感’,似有乡官刻意掩事。” 朱标顿时神色一凛:“三县之地,系晋陕通衢,若有心遮掩,则赈仓成空。” 他目光如电:“传我旨意,建德堂设‘民言廊’,开门十日,凡西陵之民、士、旧卒,愿来者皆听。” 顾清萍一惊:“殿下……开民言,是极大之议。若流言趁势而起,恐反伤您政基。” 朱标沉声道:“我愿听,不是为政绩,而是为真言。” “若政不能察民之得失,只靠内报与封章,那我这东宫,便是坐在象牙塔上讲空书。” 三日之后,建德堂“民言廊”初启,京中震动。 首日,仅有两人自言阳曲赈粮迟发,但未及伤民。 次日,有一书生持册直言:“赈仓可行,然若无常制,终难长策。” 朱标亲听,回道:“我动仓,不为试政,而为定章。” “今日起,凡大明诸仓,各设‘赈起三阶’,灾之等第、仓之配数、官之听调,俱要立法。” “东宫不治仓,但我可先起制章,由朝廷裁定。” 王府书房中,朱瀚读及《衡仓纪》第五篇,缓缓道:“他不只是开仓,他是在设‘仓政之律’。” 黄祁道:“王爷,如今京中已传‘太子实可承国政’之语。” “甚至翰林院有年少进士自请入建德堂。” 朱瀚淡淡一笑:“愿靠近火光的人多了,说明他这炉子烧得还不坏。” “但……炉中是火,也是灰。” “我接下来的事,是让他知:一旦炉火烧旺,熏的——也不只是自己。” 翌日,朱元璋召见朱标。 皇帝端坐于御书房,神色平静,将《衡仓纪》逐章批阅后,抬头看着朱标良久。 “你动仓,我不责你。” “你立章,我不阻你。” “你开廊,我不止你。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