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您已不需靠王叔之手,更不必靠陛下之心。” “但桥要成,就得看您自己走不走得稳。” 朱标微顿,轻声道:“皇叔近日静得过分。” 顾清萍低头一笑:“那是因为他真的放手了。” “您已立道、设问、纳士、应论,他不再出手,也是一种成全。” 朱标静默片刻,终于拈起那枚白子,缓缓落在棋盘右侧一隅,不争中央,亦不避边角。 “我明白了。” “现在该走下一步。” 顾清萍抬眼:“下一步?” “储君不可久居讲堂。”朱标轻声,“我该入政。” “讲可聚人,学可正心,但终究要接朝中诸务,才是真正立于‘东宫执政’之上。” “陛下如今仍居中调制内外事,但已不事细务。我若仍躲在建德堂内,便是畏,非承。” 顾清萍眼神微动:“殿下打算如何动身?” 朱标看着案上棋盘,声音沉静如水:“从礼制入政。” “太祖初年,礼制未完,朝中文仪多采旧制,至今‘祭仪不分,朝仪不明’,学政各署分属诸部,难统一。” “我请奏设‘礼议录事馆’,归属东宫,名为‘录’,实为理政之始。” “由我选人议事、订文、校政——以讲学之名开政务之路。” 顾清萍一惊:“此举虽不涉实权,却已涉事权。” “殿下,您要开始真正执政了?” 朱标点头:“要坐稳东宫,就不能只当个讲学先生。” “我皇叔当年以言止锋,如今我便要以事定心。” 两日后,朱标入文渊阁求见皇帝。 朱元璋坐于高榻之后,案前几本军报未阅完,神情略显疲惫,但见朱标入内,眼神一亮,挥手示坐。 “你来得倒勤。” “儿臣不敢懈怠。” 朱标拱手行礼,坐而不倨。 朱元璋打量他半晌,忽问:“前日那三问,是你自拟?” “是。” “你真不怕说错?” 朱标轻声答道:“人言无实,才会怕;若所说合于心、顺于礼,便不惧人评。” 朱元璋沉声一笑,放下案前文卷:“你倒比当年你皇叔说话还直。” 朱标顿首:“皇叔直,是因他目中有天下;儿臣直,是因儿臣心中有王法。” “很好。”朱元璋眉头舒展,“你今日来,可是又有章奏?” “并非章奏。”朱标起身从怀中取出一纸薄录,双手奉上,“是‘议馆’草设之议。” 朱元璋接过,一目十行看罢,沉吟片刻:“‘录事’之名,倒巧妙。设馆而不设司,避了争;统文而不涉政,避了位。” “你这一步,是谁教你的?” 朱标答:“无人教。儿臣若不开始习政,日后纵承大统,也成虚壳。” “儿臣不敢夺事权,但愿以学理事,以理择人。” 朱元璋望着他,目光微沉,忽一笑:“你今日这番话,倒让我想起了你皇叔当年初入庙堂那日,也是这般语气。” “只不过他那时候,是杀出来的。” “而你,是讲出来的。” 他将那录议轻轻放于案上,手掌按了按,道:“我准了。” “你若真能用此馆聚人、聚心、聚事,那这东宫——才不算白坐。” 朱标顿首:“谢父皇。” 御书房外,晨鼓未歇,太监程守义奉旨传召东宫太子入内议事。 朱标整肃衣冠步入殿中,身后仅随吴琼一人,不张扬,不显仪,而一身素绸朝服落座于案前,却自有一派不容忽视的端凝肃意。 朱元璋坐于高榻之上,未披朝服,仅着常袍,神情虽倦,眼神却清亮。 他望着朱标,手中轻翻一卷薄册,忽道:“你这礼议馆,已收多少人了?” 朱标拱手答:“启禀父皇,礼议馆启十日,录学十九人,其中文职七,学士十,外府吏目二。皆由建德堂考议后录入。” 朱元璋点头:“朕听说,你令其议事不论阶位、不拘年资?” “是。”朱标答,“儿臣以为,政事择才,不问资历;问资,则成旧局;问才,才有新气。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