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已经过去小半天了。 他几乎敲遍了每一扇还隐约透出微弱灯火的木门。 但结果,毫无例外。 门扉紧闭,纹丝不动。 或者,只从门缝后传来压抑着惊惧的低语,催促他赶紧滚蛋。 郭嘉白天那血腥立威的场面,显然深深刻入了这些村民的骨髓。 再加上他之前那身过于扎眼的红色寿衣,足以让这些淳朴又胆怯的山民将他视为避之不及的瘟神。 无形的恐惧,如同瘟疫般在沉寂的村庄里悄然蔓延。 周平走到最后一户看起来似乎还有人气的屋子前。 门板破旧不堪,仿佛轻轻一推就会散架。 他抬起手,指节即将触碰到那粗糙冰冷的木头。 “吱呀——” 一声轻响,门竟从里面被拉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。 昏黄黯淡的油灯光芒,艰难地从缝隙里挤了出来,恰好照亮了一张布满褶皱、写满警惕的老脸。 “干……干什么?” 老人的声音干涩沙哑,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,显然也被外面的动静惊扰了许久。 周平的目光落在那双浑浊却充满戒备的眼睛上,沉默了片刻。 他伸手入怀,摸出一块碎银。 银子不大,约莫一两重,在他指尖轻轻掂了掂。 微弱的灯光下,那一点点银白的光泽,却显得格外诱人。 门缝后,那双浑浊的眼睛,几乎是瞬间就亮了起来。 眼底深处的警惕和恐惧,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冲淡了不少。 “早说嘛!” 老人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热情起来,紧绷的身体也松弛下来,甚至主动将门又拉开了一些,露出了他干瘪瘦小的身躯。 “有事您尽管说话,是问路啊,还是想打尖歇脚?这大半夜的,外面可不太平。”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市侩的熟稔,好像刚才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、声音发颤的根本不是他。 周平没有多言,将那块碎银递了过去。 “问个路。”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。 老人几乎是抢一般地接过银子,动作飞快地塞进自己怀里捂好,脸上的褶子瞬间笑成了一朵饱经风霜的老菊花。 “好说,好说!客观您想去哪儿?” “流云山,或者,随便哪个最近的镇子,告诉我怎么走。” 周平直接问道。 “流云山啊?” 老人浑浊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,随即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指,指向东南方向。 “往那边走,一直走,别拐弯儿,看到那座山顶老飘着云彩的山,那就是了。” “最近的镇子嘛,也在那个方向,得过了流云山的地界才到。” 周平点了点头,将方向默默记在心里。 他没有再问,也没有道谢。 转身,干脆利落地离开。 银货两讫,无需多言。 即将走出古松庄范围的时候,周平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。 他下意识地回头,望了一眼村子深处。 那个方向,是严梦栖身的破败屋舍所在。 月光之下,那里只有一片沉寂的黑暗,小女鬼那虚幻而单薄的身影,早已不见踪迹。 他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,将心中那一闪而逝的不必要牵挂甩开。 然后,他不再朝着老人所指的东南方前行。 反而仔细辨认了一下方位,转而朝着东北方向,脚步加快,身影很快融入了夜色。 夜幕,是他此刻最好的掩护。 没过多久,周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古松庄外的荒野之中。 如此疾行了约莫半个时辰。 前方,一条道路的轮廓在朦胧的月色下逐渐显现。 那是一条被车轮反复碾压出来的土路,夹在两片茂密的树林中间。 路面不算宽敞,大概只能容纳一辆马车勉强通行。 官道。 周平眼神微微一凝。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,直接放弃了走上这条明显是官府修建道路的念头。 如今的大齐国官吏,在他眼中,恐怕比那流云山的强盗还要危险几分。 唐高已死,是他亲眼所见。 如今却摇身一变,成了登基的新王。 这背后隐藏的阴谋诡谲,水深不见底,他既不想掺和,更没有能力去掺和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