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严禁传播……带有‘抗日’、‘反日’色彩…… 严禁举行……大规模的追悼会、纪念活动……” 最后,他抬起头,目光扫过林家众人,特别在林翰章和林崇文脸上停留了一下: “因此,对于林崇武少校的后事,请贵府务必遵照上峰指示,以低调、从简为要,避免聚众与张扬,以免……引发不必要的误会。 明日(七月十六日)上午,区里会在忠烈祠举行一个简短的、内部的入祀仪式,届时可有少数直系亲属参加。也请提前知晓。” 堂屋里一片死寂。只有那办事员冰冷的声音在回荡。 所有的悲痛,在这一刻,仿佛都被一种更加深沉的、冰冷的愤懑和屈辱所冻结。 林翰章缓缓地抬起了头。 他的目光依旧空洞,但脸上的肌肉却在微微抽搐。 良久,他才用一种极其平静、平静得让人心惊的声音说道: “知……道了。谢……谢政府……‘体恤’。 ”那个“体恤”二字,被他咬得格外重,带着一种刻骨的讥诮。 两个办事员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,对视一眼,匆匆交代了几句抚恤金申领的细节,便在保甲长的陪同下,快步离开了。 官差一走,堂屋里压抑的怒火和悲愤终于爆发了出来。 “混账!这是什么狗屁道理!” 林崇礼第一个忍不住,一拳砸在旁边的茶几上,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,“我三弟为国战死! 连好好祭奠一下都不行吗? 怕刺激谁? 刺激那些杀了他的东洋鬼子吗?” “二叔说得对!” 林怀安抬起头,眼中燃烧着怒火,“他们越是不让我们祭奠,我们越是不能忘!三叔的血,不能白流!” “都给我住口!” 林翰章忽然厉声喝道。 他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和此刻深沉的悲痛交织的力量,顿时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。 老人慢慢地站起身,走到灵位前,伸出枯瘦的手,轻轻地、颤抖地抚摸着那冰冷的木牌和旁边叠得整整齐齐的旧军装。 “崇武我儿……” 他低声唤道,声音哽咽,“你看到了吗……这……就是你用命去守的……这个世道……” 他转过身,面对着满堂的儿孙和亲友,目光逐一扫过每一张悲愤的脸,最后落在长孙林怀安身上。 那目光中,有无尽的悲伤,有压抑的怒火,但更多的,是一种深沉的、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的凝重。 “他们不让我们大张旗鼓,我们……就不张扬。” 林翰章的声音恢复了平静,却字字千钧,“但我们林家的子孙,不能忘! 我们的亲朋好友,不能忘! 今天,在这里的每一个人,都要记住崇武是怎么死的! 为什么死的!” “明天的入祀仪式,我们去。” 他继续说道,“但今天,现在,在这个家里,我们要用我们自己的方式,好好地、安安静静地,送崇武最后一程。 让他知道,他的血,没有白流。 他的家人,记着他的仇,也……记着他的志!” 老人的话,像一道无声的誓言,重重地烙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。 林怀安跪在地上,仰望着爷爷挺直的脊背和那双燃烧着悲愤火焰的眼睛,心中那种冰冷的愤怒,渐渐化作了一股更加坚定、更加沉稳的力量。 他知道,从今天起,很多事情,都不一样了。 窗外,阴云依旧低垂。 但灵前的烛火,却在这片沉沉的悲痛与压抑中,顽强地、静静地燃烧着。 第(3/3)页